臺灣人
 

[空俏]溫床(1)

俏性轉,現代架空



  史精忠到達時哭聲已經停了,下課鐘聲正好敲完最後一個尾音,史仗義脫了鞋盤坐在沙發上,他臉上與手上分別多了幾道紅痕,史精忠卻像沒見到似的,直接半跪在女同學與其家長面前。

  「對不起。」她說,「是我教弟無方,讓他既不懂得尊重甚至還打傷人,這是我的失職,真的非常抱歉。」

  史仗義的角度只能看見長姐側面,史精忠的頭髮遮住了眼睛,但他知道那雙鳳眼肯定寫滿了真誠,而那沒有一絲是針對他史仗義的。

  史仗義替自己感到委屈,他也受傷了啊,還挨了好幾頓罵,保健室阿姨幫他擦藥時還故意加重力道,讓他身心都添上二次傷害。但史精忠就只是對那對母女道歉,氣都還沒喘上,她肯定是跑著過來的,看她背上流了不少汗,純白的制服襯衫都隱隱透出裡面的胸罩帶子。

  那位母親往史仗義投了一眼,史仗義知道她在想什麼:為什麼這個家是由姐姐來教導弟弟?他們父母都幹什麼去了?

  這問題史仗義自己都很想問了,他對已過世的母親印象不深,對還在世的父親印象也不深,他從小可說是史精忠一手拉拔,考慮到史精忠的年紀這還挺不可思議的。

  那位家長看來沒有要提告的意思,估計是史精忠的誠意奏效,否則就史仗義先拉人肩帶再跟對方打起來,最後還打贏這件事說來,人家家長沒把他打死就不錯了。

  前提是他們不知道這麼做的報應,哈。

  「走吧,你還要坐在這裡嗎?」

  一轉眼,那對母女已經推門而出,史精忠再三對主任及導師保證會矯正史仗義的態度,伸出手等待史仗義自行搭上。

  「……回家?」

  「回家。」


  自從劉萱姑逝世,史精忠接下母親的責任重擔也有六年了,她自認將所有耐心投注在弟弟身上,不論仗義抑或存孝,任何細節史精忠都無微不至的照料到。如今出了這種事,史精忠自責之餘也很生氣,她不理解為何弟弟會這般不尊重人,難道是她以身作則得還不夠好嗎?

  手汗暈開史仗義掌心的塗鴉,他們一路牽來十年了,縱使吵架史精忠都不曾將弟弟的手甩開過,但史仗義仍收緊力道,深怕心底的微小不安會就此成真。

  「妳不用回學校去嗎?」

  「不用,請假了。」史精忠腳步快了些,惹得史仗義更加躁動。他們彎進路口,車子早已待命多時,司機對他們兩人鞠躬,接下他們各自的書包。

  史精忠先行上車,司機畢恭畢敬地守在門邊,史仗義握了握手,塗鴉糊得只剩一灘劣質藍墨水,他看了看史精忠,又抬首看了看司機。

  「少爺,請。」司機對他嶄露微笑。

  砰一聲,他回歸密閉。史仗義靠著車門,徒顯他與史精忠間的一大段距離。

  「安全帶繫上。」

  史精忠撇頭望向窗外,玻璃映出史仗義不滿而鼓起的臉,他幼稚地敲響好幾下安全帶扣,史精忠無動於衷,就連司機也只是透過後照鏡遠觀而不動作。得不到回響的作為沒有意義,史仗義終究還是扣上扣環,在震動的車廂內保持沉默。

  回到家,史精忠領他來到自己房間,面對面坐在床沿。

  午後的陽光很充沛,即使沒開燈也能照亮房內各個角落。陽光灑在史精忠整齊的書桌,順勢打亮貼在牆上的英文字卡,它繞過垃圾桶,通過書櫃與衣櫃,最後到達床鋪上的兩人。

  「說吧。」史精忠說了下車以來第一句話,「你為什麼拉人家肩帶?」

  「我是用彈的。」史仗義回。

  「一樣,那都是性騷擾,你知不知道?」

  史仗義撇開眼神,盯著窗框裡的強化玻璃。

  心虛。史精忠下了定論。

  「我、我好奇嘛,男生又不用穿那個……那個……」他講得越是小聲,史精忠就不得不更鉅細靡遺的去聽。

  「發育期內衣。」史精忠道。

  史仗義一個機伶轉身,「那不是胸罩嗎?!」

  「……兩者很類似,但還是有差異。那不是重點,你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?」史精忠趕緊將話鋒轉回來,免得下一秒就被帶到天邊,「我教過你要尊重自己和別人的身體,但你今天不僅害得人家不舒服,甚至還弄傷了她,這很嚴重,小空。」

  史仗義再度鼓起雙頰,這次還附加一對嘟唇,「她也有打我啊。」

  「這屬於正當防衛,不要狡辯。」

  「那她不要穿那什麼內衣不就好了?!我就不會想去弄她──」

  估計是史精忠臉色太過難看,硬生生斬斷史仗義接下去的話。年長的一方咬著下唇,百褶裙被雙手揉成一團不像樣的爛布,窗外多了數朵烏雲,掩蓋史精忠的光芒。

  史仗義知道要怕了,但他還是不明白不過彈個肩帶有什麼大不了,他們男生間也會脫彼此褲子啊,頂多唉唉叫個幾聲又回歸平常,該打鬧打鬧該玩耍玩耍,誰知道這次居然就被帶到訓導處去?

  下雨了。一開始還只是細雨飄零,過沒多久就成了滂沱,稀里嘩啦的很是刺耳。史精忠的嘆息夾雜在雨聲,她閉上眼睛,眉間皺得死緊。

  有隻手覆上了她的,史精忠縱然不想理會,仍是放鬆了些手勁。小手的主人很不安,他的呼吸急促且壓抑,大雨顯示出他內心的狂吼,打在窗子上卻進不去史精忠心底。

  史精忠猛然睜開眼睛,她面無表情地起身,拉上窗簾。拉窗簾的聲響驚動了史仗義,房內失去了唯一光源,只剩詭異的黏稠感。

  「你知道女生為什麼要穿內衣嗎?」

  厚實窗簾形成布景,站在前方的史精忠彷彿成了孤獨巨獸,史仗義沒由來的感到恐懼。

  史精忠回到床上時換史仗義想逃了,可他被死死定在那裡,在史精忠每晚入睡的柔軟床鋪。他看著史精忠在他面前解下衣釦,一顆、兩顆,他的心跳只得跟著被解開的數量愈來愈快。

  夠了。他無法阻止史精忠的離奇舉動,卻也無法阻止自己繼續直視。

  「看到了嗎?」任憑制服滑下肩膀,史精忠豪不避諱地展現出她正發育的胸型、她所穿著的淡粉色無鋼圈內衣。

  「當女生的胸部開始成長,我們就必須仰賴內衣來塑形,這樣等我們長大之後胸部才不至於變形。」

  燥熱掐得史仗義無法呼吸,腦震盪般的目眩席捲了他,史精忠卻沒注意似的自顧自說了下去,「這不只是為了美觀,同時也是為了健康。當我們運動的時候,內衣可以減少乳房與衣物的摩擦,避免……乳頭受傷。」她猶豫半刻後將長髮撥開,經年累月的銀髮於胸前散開,像極了她年幼時在舞台上旋轉所帶動的美。

  脫下內衣的瞬間,史仗義反射性的夾起雙腿。

  史精忠似乎還在喋喋不休,冷汗卻從史仗義的每個毛細孔相繼泌出。他已經聽不進任何聲音,只口乾的想齜牙咬下一顆蜜桃,感受水分在他口中竄流,深入他的咽喉。

  他不需要補充什麼性別知識,他需要有人來打他一巴掌。

  「小空?」

  咳嗽來的好不及時,簡直要讓他把所有異樣都咳出體外。有樣東西堵住了氣管,鮮紅的、濕熱的、令人羞恥的,史仗義為意外吞下的血腥感到反胃,為自己在見了姐姐裸身後流鼻血感到噁心。

  「我以後,不會再這樣了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
  眼眶積了一層薄淚,他摀著慘不惹賭的臉落荒而逃。

  感覺一切都糟透了。



我自己都覺得我好有病……

溫床只是暫名,望有人能提供更好的名字🙏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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